部队走到云南宣威,居然分到了全国有名的“宣威火腿”。这东西,当时主要是有钱人享用的,一般人连怎么吃都不会。据李一氓回忆,他们连队的炊事员“根本不知道如何烹饪这种东西,而是切成大块,采取类似烧红烧肉的办法,结果一大锅油,火腿也毫无味道。”但也有吃过并知道如何制作的人。1949年后曾担任过解放军海军司令员的萧劲光(1955年被授予大将军衔),他就不要公家烧的火腿,而是让分一份生火腿给他。他把这火腿蒸熟,搁在饭盒的菜格子里。这样,每天行军正午休息吃午饭时,他就打开来下饭。李一氓称其“聪明”,还羡慕地说:“这种味道当然比红烧火腿有意思多了。”
但是,这样的日子并不多。绝大多数时间,有一顿正常的米饭就很不错了。在一位名叫谢扶民的红军写的一篇日记《苗山一夜》里,写到长征到了大、小苗山时,老百姓都躲进了山里。经过一位老人出面说服,百姓才回到家。战士们以六块大洋100斤的价格,买到了部队需要的大米。可在分发的时候,一些单位却不愿意要这些大米,说买到的都是糯米,这种米,吃了不管用,行军“脚发软,走不动路。”经过了解,才知道这块地方只产糯米,没有其它粮食,大家只得收下。一些人开玩笑说:“好吧,就算过一个年节吧。”因为在大多数地区,只有在过年过节时,才舍得用糯米做些年糕、甜米饭之类的食品。这说明,当时部队行军,是走到哪吃到哪,有什么吃什么,没有多少可以挑选的。
这是正常时节,还有许多时候,部队走的是偏僻山地,或荒无人烟的草地,时间久了,吃食就出现问题。据1955年授予少校、长征时的小战士谭清林回忆,1935年秋,他所在的红四方面军越过大雪山,在草地边缘的康猫寺休息两三天后,没有找到什么粮食,只好采集了一些松菌、松果,烤熟了一些牛羊皮做干粮,随即向草地进发。他所在的三十军九十一师一个连队,进了草地几天后因为大风冰雹,找不到前面队伍留下的路标,只好返回出发地。等到再出发时,原来准备的干粮松果、松菌之类都吃光了,再找不到吃的。进入草地那天,只有他自己的最后一小把炒面,分给几个战友各人“一小撮”,就着雪水吃了。在草地中,头两天大多数人只能喝一些带有草味的黑色苦水,吃一点随手拔起的野草、野菜。找不到青草时就抓起枯草,嚼嚼草根,咽些口水。后来几乎沿途所有野生植物,都被大家尝遍了,之后发现一种满身长刺的矮树,上面叶子落光,结着豆子粒大小的红果,吃起来味道酸甜酸甜的,这算是最好的食物了。见到这样的树,大家都一口气跑过去,满口满口吃饱了,还要折下几枝,带给伤病的战友。可这样的尝试也带来灾难。第二次进草地第六天,有人在地上扒出一种青萝卜一般粗大的水生植物,刚试着吃时,味道甜还爽脆。得知这个消息,大家都分头去找。谁知这东西吃下去不过半个小时,毒性发作,呕吐不止。有人好心舀碗凉水给呕吐人喝下去,不料呕吐更厉害。几位战士当场牺牲。这以后,大家采到野草野菜时,总是先放在嘴里小心嚼嚼,多试几次后才敢咽下肚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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