事实上,即使是对于这一项创举,朱元璋生前也早已发现事情结果并未如他所愿。如在他亲自审定的《大诰三编》中,第一条“臣民倚法为奸”就记载了不少无良刁民利用此法绑缚无辜官吏的案例。此情此景,不由得令朱元璋长叹:“禁官之贪婪以便民生,其顽民乘禁侮谩官长;及至禁民以贵官吏,其官吏贪心勃然而起。其仁义莫知所在!”
从朱元璋这一声“其仁义莫知所在”的叹息里,我们仿佛看到一种进退两难的无助。不过,如果朱元璋翻看一下历史,他或许会稍微宽慰一些,因为这一困境在他之前也有人遇到过。
公元437年,北魏太武帝拓跋焘有感于地方官员多贪,于是下诏鼓励百姓检举告发。孰料一些“奸猾之徒”利用此诏令“专求牧宰之失”,以此为要挟,乘机横行乡里。而地方官员由于把柄被抓,只好向这些地痞流氓服软,“降心待之”,自然更不会去纠查其恶行了,同时“贪纵如故”。
不管是朱元璋还是拓跋焘,可以想见,当他们面对治贪治吏而感到力不从心时,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借助人民群众的力量检举告发甚至直接动手“扭送”贪官。最初,他们肯定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,因为最受贪官侵害的就是老百姓,老百姓最有动力去反贪官。然而,不曾想到的是,原本初衷美好的政策,不但没有为老百姓维权带来好处,反而滋生了一个顽民群体,甚至对老百姓造成了双重祸害。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困境?朱元璋想不通,恐怕拓跋焘也想不通,至少,他们忽略了两个问题。
首先,维权需要制度的保障。具体地说,没有独立公正权威的司法制度的保障,维权就会沦为一句空话。例如在拓跋焘鼓励告官的政策中,向谁检举?受理检举的机构与被检举人是什么关系?会不会检举信旅行了一大圈最后又落到被检举人手中?谁来为检举人提供保密和保护?检举人受到被检举人打击报复怎么办?这些问题不解决,试问哪个老百姓敢轻易踏上告官之路?
其次,维权需要成本。如今人们已经痛苦地认识到,维权是需要成本的,这个成本包括时间、金钱、精力、精神等诸多方面的付出。或者是因为维权程序无限繁琐,令人不胜其烦苦不堪言。更令人痛苦的是,很多时候,这个成本甚至远高于人们所要维护的权益本身。例如,在朱元璋绑缚不法官员进京的政策中,果真这样做,沿途路费、食宿费谁来承担?在这期间,由于田地荒废、生产停顿造成的损失谁来弥补?总之,这个维权成本一计算,大多数人只能摇摇头,空叹一口气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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